【叶黄】陈途（07）
《陈途》
07-落雨
那串糖葫芦最终到底还是有两颗落到了小花猫嘴里，黄少天抓药回个头的功夫，那小家伙居然拉动黑猫帮它打掩护，闪电般跳上桌子，转眼便舔遍两颗。要不是黄少天早有防备，恐怕这整串都要被它叼去。
叶修回后庭洗完菜出来，黄少天的药早抓完了，此时正紧张兮兮地把糖葫芦叼在嘴里，皱着眉头含含糊糊地与那只小花猫理论，一句话说的什么连叶修都听不清，小花猫更是懒得理他，屁股一撅连尾巴都不扫，背着身子光顾着舔自己那两颗。
“你这说的什么？”叶修手上还滴着水，随便擦了两下便去抱那只花猫，小家伙也不嫌弃他，整月下来与人亲近得很，叶修一抱它就缩进人怀里，胡须上还粘着红色糖浆。
“我教育他们呢！好好一只猫吃什么糖，一会儿吃坏了闹肚子不好医！”黄少天把嘴里的山楂嚼巴嚼巴咽下去，对着花猫摆出张恐吓的脸，“看它以后还敢乱吃东西！”
“它吃你的糖葫芦了？”叶修把花猫举起来，瞅见猫脸上的糖浆，那花猫表情也挺有意思，相当严肃地与黄少天对瞪，叶修顺了它两把毛，再转头去打量气鼓鼓的黄少天，小大夫瞪着眼睛皱着眉，嘴角边上也沾着点糖浆，乍一眼看去倒是和花猫一模一样，实打实的小动物成精了。
唯一不同的就是黄少天更加吵些，嘀嘀咕咕又说了许多句才罢休。
“好吃吗？”他念叨的那些，小花猫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，总之叶修是听得七七八八，为了转移人注意力只得换个话头与人聊。
“还行。”黄少天才一会儿就把糖葫芦嚼得差不多，只余下最后一颗。
这日子本不该是有糖葫芦的，也不知叶修从哪个镇子角落里给他带回来，山楂里连核都挑干净，外头糖浆甜腻内里果肉酸酥，一嘴咬下去异常爽口。
黄少天说多大年纪还吃糖葫芦这句是认真的，他自打弱冠以来就很少再吃这些个哄小孩的东西，一来是因为他性格要强，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，成年就是成年了，不该再有那些幼稚心气；二来是因为他离家早，虽说与父母关系不错，却总想自己创一番天地出来，离开父母后身边当然也没人会买这些给他。
叶修顺手给他带回来这串，仔细想来也是他五六年来第一次吃糖葫芦，不知是特别怀念还是怎么回事，口味竟比记忆里更好些。
“让我尝一口？”叶修见他吃得愉悦，凑过去也想分一杯羹。
黄少天盯着最后一颗正欲下嘴呢，被叶修这么一说后生生顿住，收回嘴巴望了望自己的糖葫芦，眼中居然有点恋恋不舍的意味。黄少天望完糖葫芦又去望叶修，似是在心里斟酌两者高下，最终大义灭山楂，把最后的那一颗糖葫芦连棍子一起伸到叶修鼻子前面。
“喏，给你了，你吃吧，吃完吧棍子也丢了。”黄少天说。
“很大方嘛！”叶修道，他看完黄少天的变脸过程，心里尚有些想笑。
“那当然，多大人了，区区一颗糖葫芦而已。”黄少天忍痛割爱回答，把东西往叶修手里一塞。
他埋头重新把柜面上的药材整理分类，细细数了一遍，又跑去药馆门口张望两眼，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，要不是叶修知道他是这里的小老板，怕是要以为他是过来做贼的。
黄少天确定没人再来后便把药馆木门缓缓合上，连门口的插栓都认真插好，弄完才一溜烟跑回叶修边上，刻意压低嗓子，和说什么神秘暗语一般对叶修念叨说：“东西拿到了吗？”
“拿到了。”叶修点点头。
“好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？”黄少天表情凝重。
“现在吧。”叶修把山楂咬掉一半。
“好的。”黄少天言简意赅，颇期待地盯住叶修，结果那人光顾着吃糖葫芦，一点要往下继续的意思都没有，黄少天等了会儿，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人，“东西呢？别卖关子了快点拿出来！”
“还在后厅泡着呢。”叶修道。
“什么？泡着？”黄少天闻言大惊，“这是什么新型传达消息的方式？难道传说中的迷信是真的？泡水烧火才能出现字迹？”
“嗯？你在说什么？”叶修明知故问，一句话把黄少天打回原形。
“你拿的文件啊！”黄少天理所当然，反问叶修，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今天下午买的菜啊。”叶修答。
“……”黄少天无语凝噎，回过神知道自己又被叶修糊弄了，当下恼道，“谁问你菜了？你买什么菜有什么关系吗？买菜是大事吗？”
“当然是，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。”叶修一本正经，又问黄少天说，“晚上吃什么？”
“吃你个大头鬼！”黄少天怒。
怒归怒，叶修的话却没有错，黄少天毫不停歇地嘀咕几句后便转身去后厅，把那些个菜从水里捞出来。叶修不好白吃白住，这一月也多少学了点做菜手艺，叼着根竹签跟在黄少天后面，帮人洗洗菜切切萝卜打下手。
一顿吃完，叶修才把黄少天拉去楼上，大大方方地掏出东西来给人看，这东西便是黄少天想看的了，一份装在泛黄信封里头的名单，写的是叶修这群人的身份信息，还有份稍厚些的便是从别处找到的军事资料。
如今大局不定，整体形势分为两派，相互纠缠争斗不下，决定胜负的关键便是哪派能获得最高军事资料。
叶修手上这一份是苏沐橙方锐最新找来的，除去三两篇文字外，后面还附着几张图，宣纸上头用毛笔细细勾出来，几份合在一起，是当今整体格局图，每块区域都有标注，另一份单独的上面则是画了个黄少天见过的家伙——枪。
似乎比叶修裤袋里那一把还细巧些，上头的零件更多，外形看着却更小。叶修把自己的枪支掏出来摆在图纸上，点上蜡烛仔细对比，黄少天就坐在一边，跟着叶修仔细打量，半天看不出个花来，却也不敢多话，怕打扰人。
叶修看到一半，遇到关节复杂的地方，甚至还伸手把自己的枪支拆掉一半。屋外天色早暗，阴云密布，黄少天为了通风开着半扇窗户，此时夜色深凉，他怕冷似的靠叶修近一些，那人却兀自看得认真，直到外头隐有雷声响起才收回注意。
药馆子二楼地盘本身就小，叶修又多搭一个床铺，两人授课的桌子没处摆，只得搁在床铺中间，把床板当椅子用，叶修回过神才发现黄少天已经受凉，抱着胳膊缩起来，腿都藏进被子里。
“晚上是不是要下雨？”叶修看眼窗外。
“我听见打雷了，估计是要下的，可惜了白日的好太阳。”黄少天说道，粗略一撇又收回视线，“你看出什么门道了没有？”
“看出了，一会儿同你说，我去关窗。”叶修回答，起身要去合那半扇木窗，走到窗前才看见斜对面的屋子也点着蜡烛。
这倒是件意外事情，叶修来黄少天的药馆这么许久，还是头天晚上见到那户半夜还有灯光。
“那边住着谁？”叶修问。
“哪边？”黄少天从被子里拔出腿，落地时候打了个哆嗦，他跑去叶修边上往那处张望，“你说那户？住着李爷，他老人家眼睛不好，夜里看不清东西，平时早就睡了……”
“李爷一个人住？”叶修眯起眼睛，心下不祥预感顿起。
“对，他家一对儿女都在外面，李婆婆早些年也过世了，这么大屋子一个人住怪可怜的，我本来过年还会去他家里吃几顿饭……”黄少天怕冷，天上雷又响了两声，他要去关窗，伸出去的一只手却被叶修拉住了，“干嘛？”
“别动。”叶修说，拉着黄少天的手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一带，另只手顺势搭上人肩膀，远远看去像是摆了个把人揽在怀里的姿势。
“你要干嘛？！”黄少天小声喝到，受叶修的严肃语气影响，他也觉出些不祥来，非但没挣脱人，反而还相当顺从地靠过去。
“对面有人。”叶修简洁四字说明，用这个姿势又揽了黄少天一会儿，这才慢悠悠地合上窗户。
“有人？有什么人？”关上窗户黄少天才开口，扭头问叶修。
“怕是苏沐橙他们也来这个镇上，到底引人怀疑了。”叶修回答。
那边屋子深更半夜点蜡烛，窗户紧闭，原本该是能看见些内部闪动人影的，叶修方才与黄少天站了许久，却一丝影子都不见，难道这灯是鬼点的？
叶修是不信世上能有什么没影子的古怪玩样，对面的蜡烛印不出人影，恐怕是那人故意藏了起来，不想暴露影子。
镇子这边人家不多，与李爷家相对的只有黄小先生的药馆，那人如此小心，不想被叶修与黄少天看见影子，却又在屋内点着灯，细细想来，莫不是在偷偷监视两人……
“真的假的，不会吧，李爷干这种事？”黄少天被叶修一番分析吓得脸白，再坐到桌子前面脊背都僵硬了。
“不是李爷，可能是有什么人找理由借住了进去。”叶修道。
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黄少天说，要真是什么有心人，方才他们坐在桌子前翻文件这一堆事情可都被那人看见了。
“别急，隔着窗户他们也看不清。”叶修把文件收到一边，重新装回文件袋里，桌板也移开些，“他们想看，我们不如演一出？”
“演什么？”黄少天不明所以，被叶修拉着手半推半躺到自己的床上，“等等！你不会是想演活春宫吧？！”
“很聪明嘛。”叶修夸他。
“能行吗？！我们这……合适吗？！你确定能骗过他们？会不会有点假啊？”黄少天躺得胆战心惊，又是怕监视那两人，又是羞叶修要做的事情，一时间连自己的床沿在哪里都不知道，腰背靠下去，位置不准，往团在那里的小花猫尾巴上压了一下。
“喵嗷——”那小家伙睡得正熟，被黄少天一压，登时跳出床铺，叫声凄厉，吓得黄少天差点被滚下床。
叶修眼疾手快给人捞回来，顾不上那只逃出床铺奔到黑猫边上的小家伙，用被子把黄少天一裹，两人齐刷刷倒下去。
“这样就好了？”黄少天边问边探出半个脑袋，充满内疚地看了眼小花猫，被叶修按着肩膀压回去。
“别看。”叶修说，翻身撑到黄少天身上。
他们两人虽悬空隔着些距离，但吐息说话间难免波及彼此，黄少天被按回去，眼神便只能瞅着叶修。
“哪有人干这事还有时间看猫的？”叶修笑道，表情看来比黄少天轻松许多。
“你倒是很老道。”黄少天撇嘴，眉头都焦虑地皱起来，“然后呢，你准备就这么撑一晚上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你动一下。”叶修做这等子伪装的事情还真不是第一次，只不过那些都是普通情景，他与另一人从没有这般亲近。
“怎么动？”黄少天耳根都被烤得有些泛红，却是一点都不冷了，他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烦闷，却不肯向叶修认输，那人叫他动，他便小幅度蹬了蹬腿，扯得两人身上的被子一阵耸动。
“不错啊！就这么动！”叶修说。
黄少天于是蹬腿数下。
药馆的窗户已经关上，从外头看自然只能看得模糊的影子，叶修让他们两人交叠在一起，又有被子来回起伏，还真有些行夜间趣事的模样。
黄少天一边蹬得腿酸，刚想问叶修什么时候结束，那人便放松力气侧躺到他身边，把原先搭在他肩膀处的手也收回来。
“行了。”叶修道，拍了拍黄少天的手臂，“睡吧。”
窗外雷声渐停，骤雨突下。
TBC.
感谢喜欢~
明天有一些些事情><可能CP会早收摊走，大家尽量早点来哦><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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